放暑假，我在家里的眼镜店打工。
我舍友范雨婷知道了我帮忙看店的消息后，想让我帮忙给她配一下眼镜。她提前和我打过招呼，说都是大学生，没什么钱。
能不能看在都是舍友的份上，稍微给她便宜一点。
我痛快地答应了。
三十块钱的验光费用，只收她十块。
镜片和镜架到时候来了店里再挑，然后我再悄悄给她打折。
但相应的是，不能说出去给外人听，要不然我家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。
她答应得比我还痛快。
她当时拍着胸脯连连保证：「那肯定啊！」
「你放心我绝对不和别人说，我的嘴巴可严了。」
那天下午，范雨婷来的时候，店里还有一个洗眼镜的客人。
我见她来了，招呼她可以先在柜台看看镜架，等我忙完了再过去。
可还没过一分钟，那边看眼镜的范雨婷先说话了。
她有些嫌弃地说：「心瑜，不是我说，你也没告诉我你家的眼镜框都这么丑的啊？」
「你们家的审美也真该提升一下了。」
「不然谁还在你家配眼镜啊，眼镜都这么难看，衬得人也土里土气。」
听到她这话，不只我愣了一下，就连我面前的客人也愣了一下。
她在说什么屁话？
我连忙找补，对着客人说：「叔你看，现在小姑娘的审美可和以前的不一样吧。」
「而且每个人适合的风格都不一样。」
「要是我爸戴个现在流行的什么大黑框，不得让人笑死啦。」
客人的脸色缓和，被我逗笑。
客人笑着说：「哎那可不一定，赶明儿让你爸试试。」
我嘴甜。
我家的眼镜店开了十几年。
我一口一个叔叔阿姨，哄得不知道多少老顾客在我家留住脚。
我和客人在这边聊得热火朝天。
范雨婷也知道这会儿再开口也是自讨没趣，就讪讪地闭上了嘴，一个人在柜台附近溜达。
送走了客人后，我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。
我没好气地问范雨婷：「你刚刚当着客人的面干嘛那样说？」
「我家的镜架怎么就不好看了。」
我指着台面上新到货的那一批眼镜框，说道：「那批都是新款的暴龙和陌森，还有木九十。」
「这边还有日本进口的川久保玲，哪就又丑又土了？」
范雨婷一听到「川久保玲」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。
她笑着拍了我一下，说道：「你刚刚说让我在柜台看，我哪知道你家的新款都摆在哪里啊？」
「而且我也是实话实说不是吗？」
「我们是消费者，你们开店的不就应该把顾客当上帝吗。」
我一时语塞。
我们是服务行业，不是牛马行业。
范雨婷快步走向那排放着川久保玲的眼镜架柜台，拿起一个试戴上，照着小镜子摆弄起来。
她又说道：「我这么说也是希望你家店可以越开越好啊。」
「你生什么气？」
「对不起，大不了我下次就不说了。」
大概是她脸上这个黑框的不太喜欢，她随意丢在一边，又拿起一个半框的戴在脸上。
她这一下丢，力道可不小。
眼镜架磕在玻璃柜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。
我马上拧起了眉毛，说道：「稍微轻点吧。」
刚刚的事情我还没消气，眼下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好。
她一门心思都放在挑选眼镜框上，满不在乎地回应我：「哦，知道了。」
「要是我这么轻轻摔一下都能给你弄坏了，那你家眼镜的质量可就真不怎么样！」
听到她这话，我差点没被她气笑了。
我家店开了十几年，什么样的客人我没见过。
倒是像范雨婷这样的奇行种，我还是第一次见。
这话里话外，她的歪理怎么就这么多？
现在还想让我给你打折？
我都想给你腿打折咯。
我顿时一肚子的火，一把夺过她手里正要试戴的眼镜架，摆回了柜台上。
我黑着脸说：「你既然觉得我家的眼镜丑，质量也不好。」
「那你去别家配吧，我就不奉陪了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