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换夫》 第一章 免费试读
“泠儿，你是嫡姐，要不就你先挑选吧？”父神温和的目光在我和嫡姐之间游移，最终停在了嫡姐凤清泠身上。嫡姐微微一笑，眼角扫过我，然后羞涩地转向择婿台。看到月华时，她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。“父神，我选他。”“我儿眼光不错。”父神开怀大笑，对嫡姐的选择感到非常满意。我心中虽然有些惊讶，但立刻明白了过来，原来嫡姐也是重生之人！千万年前神族内战，上古金龙陨落，神族衰落。为了重振神族，天帝与凤族约定，凤族最尊贵的火凤必须嫁与天族龙子。这个约定的条件，便是凤族在选偶上拥有主导权。近年来，凤族出生的火凤稀少，到我这一代，只剩我和嫡姐两只火凤。上一世，当父神提出那句话时，嫡姐羞涩地表示，作为妹妹，我应该得到优先选择的机会。当时我太过天真，把她当作亲姐妹，没有多想，便选择了月华。然而，我的选择并未获得父神的赞许，他只是叹息着抚摸嫡姐的头发，称赞她有长女的风范。嫡姐立刻拉着父神的胳膊摇晃，表示自己还不愿意嫁出去，想多陪陪父神。在嫡姐的坚持下，父神不得不亲自前往天界道歉，最终争取到了延后两年再选婿的决定。
这本来也算不上什么，但从那时起，神界开始流传各种谣言。他们说嫡姐美丽善良，既孝顺父神，又关爱姐妹。而我说我自私自利，嫡姐将优先选择的权利让给了我，我却自私地直接选择了太子。他们说我心中只有权势，不如嫡姐一半。他们甚至说嫡姐和太子早已心有所属，我明明知道，却还要横刀夺爱。这些全是胡说。嫡姐心里的人是二殿下，这是嫡姐亲口对我说的。选婿的前夜，嫡姐对我说，她早已喜欢上了二皇子，但月华是太子，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成为太子妃。为了不让太子丢脸，到时候让我先选太子，她则退而求其次选二皇子。我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，却从未怀疑过嫡姐会加害于我......“妹妹，轮到你了。”嫡姐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。既然如此，这一世，我必须慎重地做出选择！我的目光在台上几位皇子之间扫过，月华看到我在看他，便对我露出温和的笑容。上一世在流言蜚语兴起之前，他对我的确体贴入微，但流言四起后，他对我总是冷眼相待，却在繁衍之事上从未放手。我感到胃部一阵不适，立刻将视线转开，手指直接指向角落里身着墨黑、坐姿豪迈的四殿下。“父神，我要他。”“胡闹。”父神轻咳一声，在我耳边低声劝解。“四皇子的身份你是知道的。”我当然知道，正因为如此，我才选择了他。四皇子冥烨是一条黑蛟，众神眼中蛟并不算真正的神，他们认为蛟是渡劫失败、走向魔化的生物。但他毕竟是天帝之子，天帝有意保留他，众神也不好提出异议。我其实挺喜欢魔的，上一世月华杀我时说我已堕入魔道，那么我们两个异类在一起，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吗？
似乎感觉到了场上的变化，冥烨睁开眼睛，顺着我的指尖望来。他的眼眸真黑，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。同时，他的眼神也很冷，他看似对我笑着，但眼中并无半分笑意。“你，真的要选我？”“真的。”我直视他的目光，毫不退缩，坚定地回答。他笑了，这一次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，如同星辰般明亮。“你选得不错。”我被他的话逗笑，心情很好地回应：“我也这么觉得。”看到我已经做出选择，父神虽然有些无奈，但也无法再说什么，只是看着我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忧郁。按照规矩，婚礼定在半月之后。父神将我和嫡姐叫到偏厅，礼官拿出嫁妆清单给我们看。嫡姐看着看着，突然间就流下了眼泪。她说：“我的嫁妆，分一半给妹妹吧。月华是太子，我在那里什么都不会缺。但冥烨住在荒凉的黑龙潭，那里环境艰苦，妹妹嫁过去恐怕要受不少苦。”我经历过上一世，当然不会再相信她的真心。她说这番话，无非是在向我炫耀，甚至可能像前世一样，在暗中给我设陷阱。我如果接受她的彩礼，她转眼就会散布流言，说我抢了她的彩礼。如果我拒绝，她至少还能落下个好名声。“那真是太好了，姐姐最疼爱我了。”我立刻拍手，毫不犹豫地笑着答应。傻子才在乎名声呢，能得到凤清泠的一半嫁妆，***什么都值。两人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地答应，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。隔了一会儿，父神才叹了口气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怎么好用你的嫁妆来帮助妹妹，但你说得也有道理，泫儿这边，父神再额外补贴一些就是。”我又巧妙地笑着感谢了父神，反正无论如何，我都不会亏。父神都这么表态了，嫡姐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，立刻转变话题。“也不知妹妹是怎么想的，二皇子温文尔雅，三皇子聪慧过人，怎么就偏选了四皇子？难道妹妹也看上了……”她说着说着就捂住嘴，一脸意识到说错话后的尴尬。她在智力上的短处真是让人啼笑皆非！我在心里暗笑。都两世了，她还是只会用言语来操纵别人。她想说我看上的是月华，然后让人散布流言，只要流言传到冥烨的耳中，我未来的日子就一定不会好过。她对我的仇恨是从何而来？“因为我觉得四皇子最英俊啊，姐姐难道不觉得吗？”我笑得纯真无邪，故意装作没听到她未说完的话。嫡姐自然不敢回应这句话，若是答应，那她与月华之间就埋下了矛盾的种子。若是不答应，那岂不是在说冥烨不如月华，这是在打天帝的脸。看到我反过来将了她一军，嫡姐一时语塞，最后只能尴尬地笑了笑，找个借口匆匆离开。
时间飞快，转眼间半月已过。大婚之日，冥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头全身雪白的闪电兽作为坐骑。他像凡间的新郎官一样，在闪电兽的脖子上挂了一朵大大的红绸花，一路招摇过市来到了梧桐岛。经过三关五将的考验，梧桐岛上的青年才俊出的难题并没有难倒冥烨，反而让月华焦头烂额。冥烨进了门就径直走向我，想要抱起我。我感到非常惊讶。天族最讲究礼数，即便是迎亲，也没有龙子会屈尊降贵来抱新娘的道理。上一世月华是隔着门槛递给我绸带，我接过来后，他便不耐烦地转身离开，差点将没有准备的我拽倒在地。而冥烨虽然行事不羁，却让我感到一丝温暖。我正想张开双臂迎向冥烨的怀抱，嫡姐却冲过来，挡在我和冥烨之间。“殿下，这不合礼数。”“何不合礼数？”冥烨皱眉，眉眼间尽是不耐烦。“这……”嫡姐吞吐半晌，硬是没说出个道理来。其实不怪她。天界礼节诸多，不成文的规矩更是不胜枚举，谁会有闲心列成文书，分出个一二三四五呢？只是她不该拦冥烨。“让开，别逼我动手。”嫡姐被冥烨吓退一步，颤抖着撇过身子看我，眼里蓄满将落未落的眼泪。那模样，既可怜又委屈。我睁着一双迷惑的眸子看她，就是不说话。现在就开始哭吗？那往后要哭的时候岂不是更多？
礼官冷汗直流，赶忙上前将嫡姐拉回软榻上，才对冥烨道：“太子殿下尚未到堂，您是弟弟，于礼，您该等。”“他慢那是他没用，本殿下为何要等？”冥烨半分不买账，径直将我打横捞起。趾高气昂转身之际，正好对上了站在门口的月华。他满面怒容的盯着冥烨，想来是恰好听到了那句话。冥烨脚步只停顿了一息，便又大步流星往外走，与月华错身之际低声道：“怎的慢了许多？大哥是真不行啊，还得练。”啧啧，骂得真脏。我余光没错过月华颤抖的拳头，心中乐开了花。冥烨这张嘴啊，可真是让我喜欢！在离开医院之前，我忍不住趴在冥烨的肩头上回头看。月华已经走进了内堂，正带着嫡姐往外走，临跨门槛时低声在她耳边叮嘱着什么，看起来像是在提醒她小心，那温柔体贴的模样，与当初对待我时简直天差地别。但这是真的吗？嫡姐不会真的以为，这就是月华对她的爱吧？我唇角泛起冷笑，脑海里却不断回荡着前世的记忆。前世她趁我产蛋之机，与月华在主殿颠鸾倒凤。我本想告诉她月华的真面目，她却支开我，摔了我的三颗龙蛋。我的孩子们，尚未孕育成型就已经化为碎片，我自然恨。但当我提剑冲入月华寝宫时，我听到的又是什么？我听到月华说：“不过是三只资质平庸的崽子而已，摔了便摔了，那便是他们的命。”既然如此，那么这一世，你们一定要认命！
在天宫完成了婚礼的礼仪后，冥烨就抱着我回到了黑龙潭。前世有一则趣闻，听说天帝到黑龙潭看儿子，走到门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才得以进门。前世我还不信，这会站在黑龙潭门前，才真正明白冥烨有多腹黑。冥烨的身世说来也是不太光彩，听说他母神只是长白山的一条白蛇，不要脸的勾引了天帝，才躲在黑水潭生下了冥烨。妖生龙子，她自是受不住这天道之气，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。约莫是这些难听的话总是传到冥烨耳朵里，所以他才将他娘的墓碑做成了府门。上头的禁制也不知是何人所为，厉害得紧，想硬闯是不成的，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恭恭敬敬跪门前磕三个响头。龙君衍正妻白素素之墓！我望着府门正中硕大的几个字，恭敬的和冥烨一起跪拜，叩首！
进了黑龙潭，我才发现内里远不如外界传言的苦寒。整座黑龙潭府门就有三层，除了第一层靠磕头进，另外两层倒是正常许多，有灵位把手。但是那门后的墙面上灵石镶嵌了无数，皆是用来运转门上繁复的禁制的。光这一手，就是月华的太子府邸比不了的。一入府邸，那更是气派了。就连冥烨住的院子都有四座，春夏秋冬轮流住，里头的一用器具皆是仙家法器，神藤冰玉。不知嫡姐知道黑龙潭这般豪奢会做何感想？想想那一半没给成的嫁妆，我多少还是觉得有点遗憾。
这遗憾冥烨并没让我持续多久。当天界传闻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鸣，成双入队时，冥烨已经带我看遍了三界盛景。当他们说太子殿下亲手为太子妃打造软轿时，冥烨买空了鸾鸟族的羽毛，挑了最柔软的给我做成了马车垫子。我快被感动时，问他为何对我这般好？冥烨却说：“我怎么能让眼光这么好的人输给别人？”好吧，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。
时隔三月，天宫家宴。嫡姐有孕的消息一并传了出来。瞧见了我，嫡姐将微微隆起的肚子卖力的往前挺，好似生怕我瞧不见一样。“妹妹，你我一同出嫁，我这都开始显怀了，怎的你那边还没动静？”我撇她一眼，却觉得她身边丫鬟的模样很是熟悉。那丫鬟瞧见我，似乎也愣了一下。可我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，加上嫡姐聒噪不停，让我烦不胜烦，便没去细想。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，四殿下说了，这事啊，在精不在快。”也不知我这是哪句话戳到嫡姐的痛脚了，她竟直接冷了脸。“妹妹如今倒是口齿伶俐得很。”我浅笑：“都是我们家四殿下教得好。”嫡姐没了话，只是胸口一阵阵起伏，显然是气狠了。她生气，我就开心！乐极生悲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家宴散去时，我和冥烨被天帝叫到了銮舆殿。话里话外都在斥责冥烨‘占着茅坑不拉屎’。现在火凤如此稀缺，好不容易我选中了他，他还不知辛勤耕耘，早日为龙族开枝散叶。冥烨左耳进右耳出，最后不耐烦了，说了句：“陛下是不是忘了我是蛟不是龙？我可生不出龙子来。”天帝哽住了，气得脸红脖子粗，最后实在憋不住怒火，一把掀了面前的长桌，让我们滚。嘁！这关我什么事啊？骂自己儿子怎么还顺带上我？我不爽，当夜理都没理冥烨，直接回了梧桐岛。
夜里我就做了个梦，梦里一只孔雀送给了我一根羽毛，它还叫我‘小主’。醒来后羽毛就在枕边，这让我想起月余前的一件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