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妈妈和我》 第2章 免费试读
晚上，我对着月亮数手指的时候，小屋的门被推开了。
我住的屋子原本是家里的柴房，奶奶不愿意跟我住一间屋子，又说我会耽误爸爸的好事，便在柴房里摆了张木板拼的床，让我住了进来。
进来的是妈妈，她朝我用力摆手，示意我别说话。
我赶紧把嘴捂上，很配合地不发出一点儿动静。
妈妈动作极轻地把门关上，然后走到我的小床边坐下。
她朝我张开手，掌心是一个圆碌碌的鸡蛋。
妈妈无声地对我笑，然后磕破鸡蛋皮，小心翼翼地把鸡蛋剥开。
月光下，她把鸡蛋递给我，示意我快吃。
我捂着嘴，又想起了被抽嘴的痛。
我不敢出声，只用力摇头。
不吃鸡蛋，我真的不吃了。
妈妈突然哭了，她把我搂进怀里，紧紧地抱着我，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。
她在我耳边说：「妈没用，妈对不起你……」
我不懂妈妈为什么要跟我道歉，但我不想让妈妈哭。
我替她抹掉眼泪，然后亲了她一下。
妈妈没有错，我很爱妈妈。
妈妈一直抱着我，她把鸡蛋掰成很小的小块，试探着一点点喂我吃。
「别怕，你奶不知道。」
就着妈妈这句话，我终于咽下了一口鸡蛋，没吐出来。
后来，我依偎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，梦里妈妈生了个弟弟，奶奶再也不打妈妈了。
我想，如果我是男孩就好了，妈妈就可以一直不用挨打。
第二天一早，妈妈就拉着我的手去村小报名。
奶奶找了一堆理由都没拦住妈妈。
妈妈似乎找到了克制她的办法，只要奶奶开口阻拦，她就挺着肚子往前凑。
「死娘们儿，等你把孩子生下来的，老娘削不死你！」
奶奶不敢在这时候跟妈妈为难，只能对着她的背影骂骂咧咧。
我不禁抖了一下，问妈妈：「妈妈，奶奶以后打你怎么办？」
妈妈的表情是我看不懂的悲哀。
她握着我的手，笑得很勉强：「没事儿，妈有办法。」
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明白，妈妈其实没有一点办法。
她只是想趁着这段能无所顾忌的时间，带我畅快地活几个月。
至于以后……
今天都过不去的人没法想明天。
